2025年3月12日刊| 总第3903期
“这真是文晏导演的作品吗？”看完《想飞的女孩》，走出电影院的我心生怀疑。
原因无他，和导演的上一部作品相比，落差实在太大。8年前，文晏自编自导了《嘉年华》，该片关注女性困境，表达克制又富有力量，大量的留白和巧妙的构图，令观众反复回味，整体扎实且丰富。在不少观众心里，这是一部堪称中国版《熔炉》的作品。
有了前作的铺垫，《想飞的女孩》从立项伊始就备受期待，电影成功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。可惜它的光环从柏林开始逐渐褪去。在电影节放映时，观众给出的看法就两极分化严重，如今国内上映后，豆瓣开分5.4。上映首日票房不足千万，猫眼专业版给出的最终票房预测是1742.2万元。
《嘉年华》的票房也不高，但胜在口碑，而《想飞的女孩》却口碑和票房双双遇挫。
在《想飞的女孩》里，文晏依旧关注女性，却少了《嘉年华》的灵动和犀利。电影里面塞入了大量商业的考量，同时又在文艺的圈子中打转。过于直白的符号化表达，和现实割裂的剧情，让整部作品看起来更像一篇呆板的“命题作文”。
01
与《嘉年华》类似，《想飞的女孩》的内容支点也在两位女性身上。双女主的设置，多数情况下都会涉及女性互助，这是一种创作惯性，也符合观众的心理预期。
电影把时间和背景放在上世纪末的重庆，以方笛（文淇 饰）和田恬（刘浩存 饰）这对表姐妹二十余年的成长为线索。糟糕的原生家庭让她们不断面对命运的折磨，方笛逃出家庭做了一名武替演员，而田恬却不幸沾染毒瘾，屡遭毒贩报复。两人之间经历了关系破裂再到共同扶持，最终一起面对生活的困难。
从故事的格局来看，导演想探讨的是一个处于变动中的时代，女性如何因为家庭的拖累陷入困境，中间涉及女性成长和互助。野心很大，但完成度并不如意。这种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落差，主要归因于具体情节的设置问题。
方笛逃离家庭成为武替的经历，观众还能接受。可田恬沾上毒瘾、失手杀人，最后甚至遭到毒贩追杀的桥段，就显得有些失真。当一部展现女性困境的电影，细节选择上过于悬浮时，就很难说服观众。
反派的情节更是让人出戏。这些人有时对方田二人的动向了如指掌，显示出精明强干的一面，有时又陷入一种滑稽的“丑角”状态，让观众觉得自己在看一部犯罪喜剧。
喜剧元素割裂了情节的连续性，也削弱了电影对女性话题讨论的严肃性。
台词中多次出现“我好想飞”一类的话语，但是落实到具体情节上，观众很难理解其指向。是重新开始人生还是放飞自我？观众看完之后依旧含糊不清。
02
如果说具体情节的设置还可以商榷，那么电影镜头的直白则是更加直观的问题。
《想飞的女孩》中的大量镜头，对暴力渲染到令人感到不适。
无论是田恬被毒贩注射毒品还是方迪在生理期拍戏被迫入水的桥段，两位演员很好地完成了情绪的表达，单拿出来分析可圈可点，然而放在电影中却格外突兀。
两位女性角色在被侮辱和损害之后，一身狼狈，受尽折磨，结尾居然还出现了“逃跑中跌入海中淹死”这样令人窝火的桥段。加上大银幕放大了女演员的情绪，观众在接收大量负面刺激之后，很容易感到电影在“虐女”。
这不是观众印象中的文晏。
在《嘉年华》里，也有性侵的情节，可片中并没有渲染这类令人不适的内容，而是点到为止，这种创作上的心照不宣，更容易获得观众的好感。
在观影过程中，观众其实憋着一口气，想看方笛和田恬如何在经历了这么多困境之后，实现“反杀”，彼此托举起飞，以呼应片名。可惜观众在结局并没有等来释放，比起《嘉年华》里女主身着白裙，骑着摩托飞驰的结尾，差距过于明显。
除了关于女性成长之外，影片中还加入了一些黑色电影、武侠电影的元素，甚至这些“戏中戏”还得到了许多观众的认可，只是局部的闪光点无法遮盖整体的问题。
女性武替的自强不息、生理期被迫工作的无奈……这些细节确实是女导演的独到观察，也很能打动观众，可要素过多，想说的太多同样也是问题。
逃离原生家庭、女性困境、男性暴力、毒品问题、经济压力……复盘《想飞的女孩》，观众可以提炼出很多值得讨论的要点，却不能拎出一条完整清晰的故事主线，这些恐怕不能完全归咎于商业化。
在追求票房的同时，创作者还是应该先保持表达的完整，否则顾此失彼，容易陷入两边不靠的境地。
【 文/忠犬七公】